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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9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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沒一會兒大姑奶奶進來了, 穿得也確實符合給人道喜的喜慶。

年遐齡突然什麽都不想和她說了。

這就是他一直寵愛著的長子、長女,竟然這樣不知禮,這樣的無知!

“你來做什麽?”待她請安過後問她。

大姑奶奶被問懵了

“女兒……女兒怕大嫂忙不過來, 回來幫大嫂張羅張羅。”難不成是說她不該回娘家?

年遐齡嘆了口氣:

“你不知道你母親病了麽?怎麽沒有先過來請安就去瞧你大嫂?”

看向坐在那輕聲和富察氏說話的賈夫人, 大姑奶奶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。

“女兒這不是想和大嫂說上幾句話就過來瞧額娘的。”

她哪還記得這事啊, 滿心都是大哥承爵了,她得想方設法地巴結大嫂,至於嫡母,這些年她奉承的還不夠多麽?如今國公之位沒傳給老二,傳了大哥, 那她這老夫人可不比從前有地位了,她哪還要像之前那些小心!

賈夫人終於轉向她, 輕笑:

“特來瞧我的?大丫頭倒是有孝心, 準備了什麽好東西給額娘,拿過來瞧瞧?”

大姑奶奶臉色都變了, 她沒想到嫡母竟然沒像從前那樣無視她, 而是揪住不放。

她準備什麽了?

從前她回娘家是要給嫡母準備東西帶過來, 如今不是想著府裏換主人了, 再巴結嫡母也沒用了,這才只給大嫂準備東西, 忘了準備嫡母的, 不想就被父親問起來了。

年遐齡不耐煩再聽她說些不著三四的歪理, 冷靜道:

“你且回去好好和女婿過日子吧,往後少回來!”

大姑奶奶楞住了, 不明白他的意思,就因為她忘了給嫡母請安就這樣罰她?不回娘家那她在夫家還有什麽地位可言?

想訴委屈,卻被丫頭們請了下去, 憋了一肚地不滿。

年遐齡和夫人道:

“我打算給他們三兄弟分家,三兄弟都是嫡子,既然老大承爵了,那便不能委屈著老二和老三,家裏產業除了族裏固定的不能動,其他三人平分了去。”

平常人分家是承爵人要得七分家產的,別看承爵了占了大便宜,但要養一個府及依附的生活困難族親們也是不小的開銷,沒有財力支持會很難的,年遐齡顯然沒打算讓長子太痛快,也是為了逼他上進,幹脆將府裏產業平分。

賈夫人倒是被他哄笑了:

“你也不是不知道,我的嫁妝豐厚,他們兩兄弟是不缺銀子花用的。”

“你的銀子是你做母親的心意,這是來自父親的贈予,自然是不能混為一談的,不管多少都是我這當爹的心意 。”

賈夫人便不再勸了,既然是人當爹的心意,勸了豈不是嫌人家的銀子少了。

想了想,緩緩道:

“這些年來我品著,族裏不少支是越來越不像話,出色的子弟也很少,顯然是□□逸了,人都沒了上進心。”

年遐齡點頭,他也發現這點了,也不知道該如何解決。

“夫人可有良策?”

“計策不是沒有,只是要受斷臂之痛,怕老爺舍不得。”

“……怎麽還和老大有關?”年遐齡又不是傻的,只是對內宅之事不放心上,正經事還是很精明的,賈夫人一說他就明白了。

賈夫人點頭:

“樹枝太繁茂了,該修理修理才能長得更好。少數人再努力再有出息也擋不住家族拖後腿的人太多了,為了家族更好的發展,也為了能走得更遠,我建議是分宗。”

“分宗?”

年遐齡陷入深思當中。

賈夫人垂下眼簾。

那些族裏的墻頭草,平時吃她的喝她的,一見爵位傳了老大便變了臉子去巴結老大兩口子。

如果只這樣也還罷了,竟然還敢在她兒子面前無禮,她自是不會輕饒了他們,還有老大,養大他一場,也盡夠了,往後他是他,我是我,再不能讓他憑這點血緣關系白占老二、老三的便宜,所以只分家是沒用的,必需要分了宗才行!

你們不是想巴結老大家的麽,行,給你們個機會,往後讓你們巴結個夠!

第二天,在江南的族老們都來了年府“開會”,結束後年遐齡和賈夫人分說細節。

“往後咱們只和老二、老三一起過,這裏交給老大,和族裏商量好了,樹大分枝,年家如今從立族譜下來也有二十六代了,族人有不少血緣都已經非常稀薄了,趁此機會分了宗也是說得過去。”

“哦?分宗了?”賈夫人驚訝不已。事情雖然是她提出來的,但預想要分宗還要經過許多的阻力,沒想到這麽痛快就分了。

“分了,也沒完全不管他們,老大做的事你也知道,他不比老二聰明,也不知道他往後還會如何,分家也是為了所有人好,免得互相牽連。”

至於分宗,他也有自己的打算,對那些族人影響並不算太大,又不會說完全不管他們,只是讓他們換種方式,催促他們自己上進。

賈夫人點點頭,表示知道了。

於是當天府裏也亂成了一團。

分家哪是那麽容易的,府裏產業的分割,還有家生奴才的分配,不是一天兩天能分好的。

這幾天府裏下人的心都是浮躁的,想跟著國公的,去管家那裏報名留在府裏,想跟著老爺、夫人、二爺三爺的,登記,收拾東西等著一起離開。

而府外也是如此。

如果說府裏錢財下人是有形資產,那府外的關系網就是無形的財產。

大爺兩口子眼睛都盯在府裏的產業不放,生怕對他失望的爹會少分他,卻不知道,相比那點錢財,依附在年家的家族及人脈才是最重要的。

這些人根本不用糾結,年遐齡只是罷官又沒死,還需要選擇什麽?

再說誰都知道年羹堯是個有本事的,將來前途無限,自然更願意選擇他。

賈夫人叫人將她的東西盡數都收拾好,往後也不打算再來這府裏住了,留下做什麽?

還有空叫人整了幾船特產,待過幾天一起帶回京給女兒、外孫、外孫女,她心裏也急,不知道女兒如今怎麽樣了?

她生病定然會嚇壞她,還有家裏發生這樣大的變故,對她也是有影響的,好在年羹堯還能支撐,倒不怕她沒了靠山,還有幾個孩子在,她在皇家也是立住根腳的,只是顏面怕是要受損了。

瑾瑤如何?

她也躺在床上了。

知女莫若母,就像賈夫人擔心的那般,收到消息說賈夫人要不行了,叫年羹堯兄弟趕緊回江南時,瑾瑤就受了刺激暈倒了。

救醒後一直哭,她也想回去見她娘親最後一面,但這嫁人了又輕易走不開,哪裏能不傷心?

之後便犯了舊疾,也病倒了。

把四爺急得滿嘴的火泡,如何安慰都不管用,心裏也只能祈盼賈夫人沒事。

好在後來沒幾天又收到信,說是果然沒事了,叫瑾瑤放心。

瑾瑤雖然放了心了,但病卻沒那麽容易說好就好的,只得耐下心來養病,又難免胡思亂想一些有的沒的。

瑾瑤病了,府裏人自然要來探望。

格格們倒仍是同先前一樣,在瑾瑤面前一如既往的恭敬,巴爾拉氏很少主動開口,也瞧不太出來,倒是那拉氏和李氏,在瑾瑤面前可是不同了。

聽說年家沒落,沒把李氏高興壞,當天還喝了幾兩慶祝。

沒了年家的權勢,瑾福晉也就是瑾福晉,看她還能不能像從前那樣囂張了!

那拉氏也差不多如此想。

她娘家近兩年有了點起勢,族裏有幾個族人發展得挺不錯,她常走動著,說不上哪天登上高位就能給她借上力了。

對於瑾瑤的娘家,她一直沒底氣去抗衡,如今好了,大家的差距縮小了!

這天來探望瑾瑤,李氏終於忍不住道:

“年妹妹,聽說你阿瑪要回京了,皇上會不會還要降罪啊?你沒叫爺上下打點一下?”

瑾瑤看都沒看一眼李氏:

“李福晉倒是愛操心,既然這樣,今年娘娘的生辰禮就你來負責籌備吧!”

聽到給權利李氏自然是高興的,但給德妃娘娘籌備壽禮……她有些猶豫該不該接了。

如果沒做好,怕是會被別人嘲笑,如果做好了又能得到什麽獎賞……嗐,她都被年氏給帶溝裏去了,德妃什麽時候對府裏準備的年禮滿意過了,這明顯是吃力不討好的活啊!

想明白的他自然不會接手了。

“給娘娘準備壽禮這麽大的事,我可做不來。如果年妹妹當真想叫我幫著分憂,我倒是可以幫著管下廚房、針線房之類的,其他怕是做不來的。”

有了這麽絲希望在,倒不敢狠得罪瑾瑤了,等她管事權利接到手再說。

瑾瑤看了她一眼,還想管廚房?這人的心真大,難不成她當所有人都和她一樣忘了之前的事?

果然那拉氏瞧李氏的眼神不善了。

瑾瑤心裏冷哧,想拿李氏給她添堵帶試探?那就別怪她戳她心窩子。

互相傷害嘛!

那拉瞧懂了一般,輕笑了下:

“年妹妹病了,照理來說二阿哥等小輩該來床前盡孝才是!只可惜四格格太小,身子也弱,不然也該過來瞧的。”

不是你們想要相安便能相安的,這不一句話又將矛盾扯了出來。

李氏瞪了一眼那拉氏,看向瑾瑤:

“二阿哥原本是該盡盡孝心的,但他前幾天又病了,連宮裏都沒去呢,來侍疾怕是將病氣過給四阿哥、五阿哥和二格格就不好了。”

終於隱形人一般的巴爾拉氏沒忍住問了句:

“大格格在忙什麽?”

大家都看向她,是啊,二阿哥不能來,那大格格也不能麽?

李氏臉脹紅了,這是氣的,狠狠瞪了眼巴爾拉氏。

“巴爾拉妹妹很閑麽?怎麽凈是盯著我院子瞧,有什麽目的?”

巴爾拉氏似後悔剛才的多嘴,似害怕李氏,往後縮了縮,求救地看向瑾瑤。

瑾瑤玩味地笑了,這是什麽意思?

難不成她是想告訴大家,這話是她授意她說的?她是他在府裏的靠山?

對此瑾瑤有些好奇,是什麽讓她們覺得自己阿瑪被罷官後,她就沒了靠山的?

看了眼喜芝,喜歡會意,故意道:

“主子,之前收到二爺來信忘了和您說,二爺說夫人已經痊愈了,且他和老爺、夫人再過幾天就要進京了,據說皇上派人催了幾次了。”

瑾瑤面露笑意:

“爹娘和二哥、三哥終於要回來了?那真是太好了,你抽空回府裏和三嫂說一聲,省得她記掛。”

“是!”

看著沒有言語的眾人笑道:

“聽爺說,皇上昨天還打聽我娘親的病情呢,詢問我二哥、三哥何時能回京。”

大家這才想起來,是了,年氏還有兩個好哥哥,一個是一等伯,一個是三等伯!

趕熱竈的忙向她表忠心,關心起來,要多真心有多真心。

瑾瑤這話不是隨口諂的,康熙當真詢問四爺賈夫人及年家兄弟的情況。

康熙也聽說了賈夫人病得嚴重,想到起因心裏有那麽一瞬間的不自在。

隨即便將這不自在丟在腦後。

他是皇帝,做什麽事都不能感情用事,要考慮大局。

眼下他可不希望賈夫人死,她死了,年羹堯兄弟需要丁憂,別說他還要用他們,便是不用,此時丁憂也會被一些有心人挑起不少的事端。

何況他還有許多地方間接地要仰仗賈夫人的本事,如果不是年遐齡糊塗沒發現他兒子動了稅收的事,他根本就不會動他!

有能力的臣子不少,但像他這種有能力又不貪財的卻在少數,將他罷免,對這江南總督的人選上,可是愁壞了他。

可又不能不給他一個教訓,罷了,壓一壓,再用起來時更順手些。

如今推動一把,叫他和大兒子撕羅開來,其他的緩個幾年再說吧。

還有年羹堯,他還是要賞的,如果一點不賞豈不是傷了將士們的心,這是不豈,只是賞些什麽好呢?

帝王也發愁了。

而此時蘇州的年府,卻是亂成了一團,老姨娘們都哭著跑到正院,在賈夫人房外跪成一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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